初戀原來不是苦澀的啊

　　「我憧憬的人」、「我尊敬的對象」那種學生時期總會碰到的老套作文題目，松野カラ松的答案一直不曾更動過，但是他沒有寫出來的勇氣，也沒有說出口的勇氣。

　　「等等カラ松——喂——！借我躲個雨！」おそ松風風火火地踩著水窪追上來，引起不少人側目，可以的話カラ松實在很想當場挖洞把自己埋進去。

　　「你的傘呢？」

　　「沒帶。」他答得理所當然。

　　「……不是昨晚才看了氣象預報嗎？」

　　「唔，我可能剛好在打瞌睡沒注意？カラ松你最好了——不要拒絕我嘛！拜託你！」

　　就算不那樣撒嬌他也會同意的，他不同意おそ松也會讓他同意的。所以為什麼今天的神明大人特別眷顧他？

　　無論如何，結論是下雨天最棒了。

　　「カラ松？你不說話我當同意囉。」

　　カラ松對於自己腦中浮現相合傘的念頭嚇出一身雞皮疙瘩，他突然理解戀愛動畫主角所說「希望回家的路可以再長一些」的感覺，但他的情況不同，おそ松跟他回的是同一個家，想一起就可以一起……這麼想他是不是還蠻幸運的？

　　「……嗯。」

　　「耶！」おそ松高興地拍了拍他的背：「得救了，差點就要一個人變成落湯雞回家了。」

　　半圓的遮罩布彷彿隔絕了外界，時不時擦撞的肩讓呼吸也忍不住小心翼翼，カラ松握著傘柄的手不自覺攥緊，掌心的汗帶來的涼意讓他顫抖。

　　如果おそ松是在空中自由飛翔的鳥，他就是在玻璃缸而嚮往海洋的魚。

　　「怎麼了？為什麼臉這麼紅？發燒了？」おそ松放大的臉忽然擋在他眼前，雙手毫不客氣的揉捏：「也沒有啊……好奇怪。」

　　「痛痛痛痛——おそ松！別捏了！」

　　「哦，抱歉……」

　　おそ松噤聲，本來覺得沒什麼的，定睛一看カラ松委屈的表情搞得自己也共感性羞恥了。

　　他果斷轉移話題。

　　「……演劇部好玩嗎？」

　　「啊……嗯。」カラ松眼神飄了飄：「那個……我被選中出演其中一個角色，おそ松……要來看嗎？」

　　「欸——很厲害嘛，我會去看的，要好好表現哦。」

　　「好。」

　　「怎麼還愁眉苦臉的？緊張？」

　　「有點……」

　　「第一次會緊張也是理所當然的吧，不過我相信カラ松你認真起來一定沒問題的。」

　　和往常一樣輕鬆隨意的語氣卻讓他有種安定感。カラ松頓住，發現雨在他們閒聊的功夫已經止息。

　　「カラ松？怎麼了？」

　　「おそ松——」

　　他深呼吸，重新堅定的與おそ松對視。

　　「有空的話，能不能陪我排練？」

　　カラ松捏了捏衣角，雖然這是註定不會有好結局……不，或許連結局都不會有的故事線，但他既然都已經加入演劇部、決定改變自己了，這點私心還是被允許存在的吧。

　　「可以啊，聽起來很好玩！那我是王子？勇者？」

　　「樵夫。」

　　おそ松一咽，不確定地對興致勃勃的カラ松眨眨眼。

　　「……順便問一下，你演什麼角色？」

　　「樹。」

　　「樹還需要什麼台詞啊？你這樣就滿足了嗎？」

　　「畢竟是新人嘛……以、以後也有機會的。」

　　「好吧，你開心就好。」

　　「那排練……」

　　「嗯？進屋再說，你不會叫我在路上陪你對台詞吧，這麼羞恥的方式我拒絕！」

　　「喔、喔。」

　　カラ松跟了兩步又停下來，收起的傘抵著地轉，胡亂沾水漬塗鴉，旁觀一切的おそ松雙手抱胸，他最受不了的就是他溫吞吞的樣子。

　　「幹嘛？我會認真演啦，好歹也是有舞台經驗的。」

　　「おそ松……真的可以嗎？」

　　「我都說可以了啊，難道你心裡有鬼？什麼時候藏著秘密居然不告訴我？」

　　「秘、秘密？！哪有……」

　　カラ松根本就不擅長說謊，加上おそ松實在靠得太近了，他憋得嘴唇直顛，痛苦的感覺像被一輛公車輾過還不能動彈。

　　「算了，反正我也沒事做。」

　　おそ松是單純的笨蛋，卻對兄弟的事敏銳得過分。カラ松不確定他是否猜到了答案，只來得及對他偶然的溫柔心存感激。關門前，他朝轉晴的天空一望，高掛的虹色並不鮮豔卻依然漂亮。

　　或許，他與夢想的距離並沒有那麼遙遠。